中国道家有句古话叫做大道至简,人们总是希望于用最简短、最简单的信息来描绘最宏大、最本质的规则。
例如爱因斯坦所列的质能方程,E=MC^2,无比简单,甚至简单到让人难以相信这么几个字符里蕴含着能将一克物质转化成2.5*10^7度电的神奇规则。
同样的,我们寄希望于用精确、严肃的数学工具来推理、描述我们的宇宙规律,从而演算出宇宙的本质。而所有的推演、运算、逻辑……归根结底,需要一些基本的公理和定理。就像我们知道了a<b,b<c,就一定能推断出a<c,我们知道了a//b,b//c,就一定能推断出a//c,这是数学世界中严密自洽的一套逻辑体系,就如许多哲学家们相信,用数学工具推理出来的哲学,一定是正确合规的哲学。
回顾数学发展时,有了基础的公理定理后,数学家们在0~10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出了算术、函数、平面几何、坐标系、微积分……再到后面的拓扑、群论……这一切的一切的数学大厦的建成,最终也就是因为猩猩进化成人的时候是有两只手共十个指头,而随着生产发展的需要,人类利用这十个指头为基础的十进制演化出了加减乘除,从实物到抽象,从纯算术到数形结合。尽管数学工具发展时每一步都走的这么不容易,但所有人都在愿意为之努力的前提是,他们脚踏实地向前的时候,脚下的土地不会突然隆起,突然陷下去。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稳固的0~10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Π变成了一个有理数,直角坐标系的原点的0突然消失,哪怕是任意从这几个数字中永久性抽走一个,那么宏伟的数学大厦就会在人们惊讶的眼神中轰然倒塌。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稳定的推理前提也是哲学家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在那些喜欢依靠数学工具、逻辑推理来拓展哲学思想的思想家那里更是如此,例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就认为,逻各斯(logos)是世界的本原,而逻各斯则就是规则、命运、尺度。
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将自身带入到一场世界本源的辩论之中,看看哲学家们是如何在努力的寻找哲学的基点。
首先1号哲学家认为:规律(规则)是宇宙的本源,即世界是符合规律的。
太阳会东升西落,地球有春夏秋冬,太阳会自转也会绕着银河系银心公转,恒星会从诞生到稳定到老化,最终变成白矮星,有的还会变成黑洞。我们可以在观察这些自然现象的同时总结这些规律,同时发现事物的发展总是遵循着规律。因此,世界是规律的,似乎非常符合我们的感受。
即使会有哲学家反驳,世界还有很多事情不是规律的。但这很快又会得到驳斥:“不规律”也是对事物的一种总结,本质上还是一种规律。
因此世界依然是符合规律的。
1号哲学家喜出望外,认为自己找到了宇宙的本源,凭此便可以在哲学基点上发展自己稳固的哲学体系。但是哲学思想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中获得辩证性的提高。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有建设性的异议:“与其说‘宇宙是规律的’,那为什么不说‘宇宙是可描述的’呢,即使有人说宇宙是不可描述的,那么这个‘不可描述’依旧是对宇宙的一种描述,所以我说宇宙的本源是‘可描述’,那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在一片沉默中,大家都默认了宇宙确实是可以描述的这个事实,也慢慢从刚才的欣喜中领悟到了自己被暂时的愚昧蒙蔽了双眼所带来的反差的痛苦。
正如中世纪基督教托马斯·阿奎那的五路证明:
1)第一推动者。任何事物的运动都是由他物所推动,如此推论下去,必然有一个不受他物推动的第一推动者;(2)第一原因。任何事物作为结果必有其原因,如此推论,必然有一个自因的第一原因;(3)必然存在者。任何事物必从他物处获得存在的必然性,否则将会有某一时刻,世界不存在。如此推论,必有一存在者,它自身就是必然的,且能赋予他物以存在的必然性;(4)最完善存在等级。事物的存在等级、完善程度是有次序的,如此推论,必有一最完善的存在,其等级和完善程度可以作为一切他物的标准和原因;(5)最高目的因。事物的和谐秩序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目的的,这得益于某个最高目的因、宇宙设计者。
由此,他推断出这背后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上帝的存在,他的存在是事物的本源,所以你们要虔诚地信仰着我们的上帝。
可是当我们把上帝这个字眼去掉,换上其他的名字,如神、耶和华、耶稣,甚至是别的宗教里的穆罕默德、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甚至是奥特曼,似乎也都很符合逻辑。反正我只是要一个本源,我也知道有这么一个本源,你说他是上帝,我为什么不能说他是奥特曼呢?你说你不承认我所推断出来的奥特曼,那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所推断出来的上帝就是世界的本源呢?
此时2号哲学家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在用描述这个定义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有关呢?换而言之,1号哲学家提出的观点在中文里是有瑕疵的,那在其他语言里会不会是严谨的。
英语:The world is descriptable
德语:Die Welt ist beschreibbar
法语:Le monde est descriptible
现在我们发现了,除非使用“严谨”的计算机语言来描述这个定义,否则我们始终无法摆脱语言上对根本规律描述的失误。然而,想用计算机语言来描述这件事并不容易,这涉及到两个问题:1.如何让自然语言和计算机语言的内容完全相契;2,计算机语言能否完整转达自然语言。
尽管我们在短时间内得不出正确的结论,但是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缺乏一定定义的时候,言语有其不确定性。
相信大家都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特修斯之船(The Ship of Theseus)”:
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哲学家Thomas Hobbes后来对此进来了延伸,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来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这个哲学问题可以衍生到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如一个乐队名叫123乐队,有主唱、吉他手、鼓手共三个人,后来主唱因为生病,换了个主唱,那这个乐队还是123乐队吗?
这个哲学问题虽然被列为“十大哲学问题”之一,但其实并不难解决。例如我们在计算机内设定一个数组{123乐队},那么无论里面的内容【主唱、吉他手、鼓手】怎么变换,他都是名为{123乐队}的数组。也许你觉得这不够有说服力,那么我会提问,你说的123乐队的定义是什么呢?
也许你会说,是一个由主唱A,吉他手B和鼓手C组成的一个摇滚乐乐队。那么当你给出定义之后,主唱A生病换成了主唱D,那这个乐队自然就不叫123乐队了。除非你对这个123乐队名称的释义也进行修改。
同理,当你觉得特修斯之船修补之后还是特修斯之船,那是因为你只关注于船的整体,他的系统、功能都没有发生变化。此时你对它的定义是:一艘由某些木板拼装起来的,能完成远洋任务,长二十多米,有高高桅杆,做工精细……的一艘船。而这艘船的部分修改并不影响它在你观念中的特修斯之船,所以你依然觉得这就是原来的船,又觉得不是原来的船,从而陷入迷惑。
但有人刨根问底询问:你原来的特修斯之船的定义是什么,请你给这些材料、功能、形状进行编号描述吧。
于是你就开始了这样的描述:这是一艘由编号ABCDEF……号木板拼装起来的,能完成甲类远洋级任务、长21.78米,有4.21米高桅杆,制作工时达5001小时的一艘船。
很显然,当你对特修斯之船进行量化定义之后,它即使修补了一块木板,把A号替换成了AA号,那它也已经不在是特修斯之船了,除非你在船的定义上再继续修改。
可见,我们的语言定义在生活中往往是不够精确的,而在计算机的数字世界里面则是相对准确的。这似乎又有力的支撑了我们想要把哲学世界的基础构建在数学逻辑上的观点。
那什么样的语言描述,才是准确的呢?
下午一发癫直接给风尘吓跑哈哈哈。
By xfox at August 15th, 2023 at 08:50 pm.
已经开始研究哲学了嘛
By xfox at March 20th, 2023 at 06:29 pm.
@xfox
是的哦,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思考了,只是懒得动笔
By fcall at March 21st, 2023 at 03:03 pm.